黨史專欄

《中國共產黨簡史》第二章在土地革命戰(zhàn)爭中開辟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
2021-03-06

一、從南昌起義到井岡山革命根據(jù)地的創(chuàng)建

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國內政治局勢急劇逆轉,原來生機勃勃的中國南部一片腥風血雨。蔣介石在南京建立政權后,經過一系列新軍閥混戰(zhàn),建立起在全國范圍內的統(tǒng)治。這個政權對外實行反蘇、親帝的政策,對內竭力維護官僚買辦資產階級和封建地主階級的利益,限制和壓制民族資本主義的發(fā)展,殘酷地鎮(zhèn)壓、屠殺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因此,同北洋軍閥一樣,它仍然是一個代表大地主大資產階級利益的獨裁專制政權。

在這樣的政權統(tǒng)治下,中國共產黨必須繼續(xù)進行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首先必須直接反抗國民黨的反動統(tǒng)治。

然而,這時的黨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從1927年3月到1928年上半年,被殺害的共產黨員和革命群眾達31萬多人,其中共產黨員2.6萬多人。在極其險惡的局勢下,黨內思想異?;靵y,一些同志和不堅定分子離開黨的隊伍,黨員數(shù)量急劇減少到1萬多人。與此同時,工農運動走向低沉,相當多的中間人士同共產黨拉開了距離。事實表明:中國革命已進入低潮。

但是,在嚴峻的生死考驗面前,在革命前途仿佛已變得十分黯淡的時刻,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并沒有被嚇倒,被征服,被殺絕。他們從地下爬起來,揩干凈身上的血跡,掩埋好同伴的尸首,又繼續(xù)戰(zhàn)斗了。

1927年7月中旬,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常委會斷然決定了三件大事:將黨所掌握和影響的部隊向南昌集中,準備起義;組織湘鄂贛粵四省的農民,在秋收季節(jié)舉行暴動;召集中央會議,討論和決定新時期的方針和政策。

為徹底清算并糾正黨在過去工作中的嚴重錯誤,決定新的方針,中共中央于8月7日在漢口秘密召開緊急會議,即著名的八七會議。會議徹底清算大革命后期陳獨秀的右傾機會主義錯誤,確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裝起義的方針,并選出以瞿秋白為首的中央臨時政治局。這次會議給正處在思想混亂和組織渙散中的黨指明出路,為挽救黨和革命作出了巨大貢獻。這是由大革命失敗到土地革命戰(zhàn)爭興起的一個歷史轉折點。

按照中共中央的部署和八七會議確定的方針,中國共產黨人在黑暗中高舉起革命的旗幟,以血與火的抗爭回答國民黨的屠殺政策。黨派出許多干部分赴各地,恢復和整頓黨的組織,組織武裝起義。

8月1日,以周恩來為書記的前敵委員會及賀龍、葉挺、朱德、劉伯承等人,率領黨掌握或影響下的北伐軍二萬多人在南昌舉行起義。10月初,起義軍在南下廣東途中遭到失敗。保存下來的部隊,一部分轉移到廣東海陸豐地區(qū)同當?shù)剞r民武裝匯合;另一部分在朱德、陳毅率領下轉入湘南。南昌起義打響了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標志著中國共產黨獨立地領導革命戰(zhàn)爭、創(chuàng)建人民軍隊和武裝奪取政權的開始。

八七會議后,毛澤東作為中央特派員到湖南改組省委并領導湘贛邊界秋收起義。起義于9月9日發(fā)動。在進攻長沙受挫后,以毛澤東為書記的前敵委員會當機立斷,改變原定部署,決定到敵人控制比較薄弱的山區(qū)尋求立足地。隨后進行著名的三灣改編,將黨的支部建在連上,部隊內部實行民主管理。10月7日,毛澤東率部到達江西寧岡縣茅坪,開始了創(chuàng)建井岡山革命根據(jù)地的斗爭。

12月11日,在廣東省委書記張?zhí)缀腿~挺、葉劍英等領導下發(fā)動了廣州起義。起義軍一度占領廣州絕大部分市區(qū),成立了蘇維埃政府。在優(yōu)勢敵人的進攻下,起義失敗,張?zhí)缀驮S多同志壯烈犧牲。退出廣州的起義軍一部分轉移到海陸豐參加革命斗爭,一部分到廣西左、右江一帶同農民起義軍匯合。廣州起義是對國民黨屠殺政策的又一次英勇反擊。

除了這幾次規(guī)模較大的起義外,黨還先后領導了海陸豐、瓊崖、鄂豫邊、贛西南、贛東北、湘南、湘鄂西、閩西、陜西等地區(qū)的武裝起義。到1928年初,黨先后發(fā)動近百次武裝起義。這些起義,有一部分很快地失敗了。它們的失敗證明:在中國的情況下,企圖通過城市武裝暴動或攻占大城市來奪取革命勝利,是行不通的。而一些堅持下來的起義軍,大多活動在位于數(shù)省邊界、距離國民黨統(tǒng)治的中心城市較遠的偏僻農村地區(qū),這就為后來紅軍和革命根據(jù)地的發(fā)展,奠定了初步基礎。

盡管這時黨發(fā)動了多次武裝起義,但革命形勢依然處于低潮。然而,中共中央沒有認清形勢。1927年11月召開的中央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確定了以城市為中心的全國武裝暴動計劃,使“左”傾盲動主義在全黨取得支配地位。這次會議后,一些地區(qū)盲目暴動帶來的慘痛失敗,使中共中央冷靜下來重新考慮問題。1928年4月,中央臨時政治局發(fā)出通告,承認黨內存在著“左”傾盲動主義錯誤。至此,這次“左”傾錯誤在全國范圍的實際工作中基本停止。

為什么革命處在低潮而黨內卻會出現(xiàn)“左”傾盲動主義錯誤呢?這是因為中共中央和許多共產黨人對中國政局的復雜性和中國革命的長期性缺乏認識。對敵人野蠻屠殺的滿腔憤恨和復仇渴望,像一團烈火燃燒在許多革命者的胸中,使他們容易產生一種近乎拼命的沖動,并把一部分先進分子的認識水平誤看成是廣大群眾的認識水平。這種情緒在當時是相當普遍的。

在各地武裝起義蜂起的時候,中共中央仍然留在上海,黨的工作重心依舊放在城市。實際上,從外國搬來的“城市中心論”是脫離中國實際情況的。毛澤東、朱德領導的井岡山根據(jù)地的斗爭,在如何認識中國革命發(fā)展的客觀規(guī)律,走出一條符合國情的革命道路方面,作出了突出貢獻。

井岡山地處湘贛邊界的羅霄山脈中段。毛澤東率領秋收起義部隊到達這里后,抓住統(tǒng)治階級內部發(fā)生新的破裂的時機,粉碎國民黨軍隊的“進剿”,并全力進行黨、軍隊和政權的建設,以寧岡為中心的湘贛邊革命根據(jù)地有了初步基礎。

朱德、陳毅率部分南昌起義保留下來的部隊和當?shù)剞r民舉行湘南起義后,向井岡山轉移,于1928年4月下旬同毛澤東率領的部隊會師,合編為工農革命軍第四軍(不久改稱工農紅軍第四軍),毛澤東任黨代表和軍委書記,朱德任軍長。在成立中共湘贛邊界特委和邊界蘇維埃政府后,紅四軍接連擊破國民黨軍隊的三次“會剿”,井岡山根據(jù)地得到發(fā)展和鞏固。7月,彭德懷、滕代遠、黃公略領導一部分國民黨軍隊在湖南平江舉行起義,組成紅軍第五軍,12月到達井岡山與紅四軍會合,進一步壯大了紅軍的力量。

根據(jù)地的武裝斗爭同土地革命是分不開的。在井岡山根據(jù)地建立的初始階段,主要任務是發(fā)動農民打倒土豪劣紳,分田工作只在個別地區(qū)試行。隨著根據(jù)地的逐步穩(wěn)定,1928年5月至7月,在邊界各縣掀起全面分田的高潮,年底頒布了井岡山《土地法》。

在創(chuàng)建井岡山根據(jù)地的過程中,紅軍中有人對于在四周白色政權的包圍之中,小塊紅色政權的存在和發(fā)展缺乏信心,提出“紅旗到底打得多久”的疑問。1928年10月召開的湘贛邊界黨的第二次代表大會,通過毛澤東起草的決議,回答了這個問題。決議指出,由于中國是帝國主義間接統(tǒng)治的經濟落后的半殖民地國家,地方性的農業(yè)經濟(不是統(tǒng)一的資本主義經濟)和帝國主義劃分勢力范圍的分裂剝削政策,造成了各派新舊軍閥之間的矛盾以至連續(xù)不斷的戰(zhàn)爭。紅色政權可以利用這種條件堅持下來并得到發(fā)展。只要有繼續(xù)向前發(fā)展的革命形勢,有很好的黨并制定正確的政策,有很好的群眾,有相當力量的紅軍,有便利于作戰(zhàn)的地勢和提供足夠給養(yǎng)的經濟力,紅色政權就能夠存在和發(fā)展。

毛澤東、朱德等領導的井岡山根據(jù)地的斗爭,代表著中國革命發(fā)展的正確方向。在革命處于低潮的時候,井岡山根據(jù)地的創(chuàng)建,以及在武裝斗爭、土地革命和根據(jù)地建設等方面的成功實踐,不僅為各地起義部隊實行“工農武裝割據(jù)”樹立了榜樣,并且在革命者的心中燃起新的希望。

二、革命運動的復興和紅軍反“圍剿”的勝利

為了認真總結大革命失敗以來的經驗教訓,確定革命斗爭的路線和任務,1928年6月18日至7月11日,中國共產黨在蘇聯(lián)莫斯科召開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出席大會的代表142人,其中有表決權的84人。大會在共產國際的幫助下,在一系列有關中國革命的根本問題上作出了基本正確的回答。大會指出:中國仍然是一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國家,現(xiàn)階段的中國革命是資產階級性質的民主主義革命。革命的形勢是第一個革命浪潮已經因為歷次失敗而過去了,而新的浪潮還沒有來到,黨的總路線是爭取群眾。目前最主要的危險傾向,是盲動主義和命令主義。盡管六大存在著對于中間階級的兩面性和反動勢力的內部矛盾缺乏正確的估計和政策,對于大革命失敗后黨所需要的策略上的有秩序的退卻,以及農村根據(jù)地的重要性和民主革命的長期性缺乏必要的認識等缺點,但大會決議傳達貫徹后,大體上統(tǒng)一了全黨的思想,對革命運動的發(fā)展產生了積極的作用。

黨的六大選舉了新一屆中央委員會和中央審查委員會。會后,六屆一中全會選出中央政治局,并選舉蘇兆征、向忠發(fā)、項英、周恩來、蔡和森為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委員,李立三等三人為常委會候補委員。由于片面強調領導干部的工人成分的意義,工人出身的向忠發(fā)被選為中央政治局主席兼中央政治局常委會主席。他雖被選為中央主要負責人,但實際上并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黨的六大后的兩年間,出現(xiàn)革命走向復興的局面。大革命失敗后似乎已陷入絕境的中國共產黨,經過艱苦的斗爭,又重新壯大起來了。

六大以后,中共中央非常注意黨的建設,黨的組織有了較大發(fā)展。1929年6月黨的六屆二中全會召開時,黨員已達到6.9萬人,1930年3月,又增加到10萬多人。1930年底,黨在全國17個省恢復了省委和許多特委、市委、縣委的組織。

黨在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創(chuàng)造了從事地下工作的豐富經驗。中共中央在實際工作中強調必須切實地深入群眾,從下層做起,力求使秘密工作同公開工作結合起來,黨的干部要做到“職業(yè)化”和“社會化”,使一度遭到嚴重破壞的黨在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的工作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復和發(fā)展。六大后,工人革命力量有了一定程度的恢復。到1929年底,全國赤色工會會員及其影響下的工人群眾,共有近四萬人。農民抗租、抗糧、抗稅的斗爭,城市貧民反對苛捐雜稅的斗爭,以及學生運動、婦女運動、左翼文化運動、國民黨軍隊中的士兵運動等,也都有所發(fā)展。面對嚴重的白色恐怖,中共中央加強了對特科工作的領導。在周恩來的主持下,特科在保衛(wèi)黨中央的安全、營救被捕同志、嚴懲叛徒、搜集情報、配合紅軍和根據(jù)地的斗爭等方面,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更為重要的是,中共中央加強了對各地紅軍和農村根據(jù)地的領導。這個時期,重要的根據(jù)地有贛南閩西、湘鄂西、鄂豫皖、閩浙贛、湘鄂贛、湘贛、廣西的左右江、廣東的東江和瓊崖等。各根據(jù)地的黨組織抓住軍閥混戰(zhàn)的時機,發(fā)動農民實行土地革命,建立革命政權,開展游擊戰(zhàn)爭,使紅軍和根據(jù)地不斷鞏固和擴大。其中影響最大的,是毛澤東、朱德等領導開辟的贛南閩西根據(jù)地。

1929年1月,毛澤東、朱德、陳毅率紅四軍主力向贛南出擊。隨后同從井岡山突圍出來的紅五軍主力會合,并向閩西發(fā)展。贛西南和閩西蘇維埃政府相繼成立,地方武裝有很大發(fā)展。1930年6月,贛西南、閩西地區(qū)的紅軍合編為紅一軍團,朱德任總指揮,毛澤東任政治委員和前敵委員會書記,共有兩萬余人,成為紅軍中戰(zhàn)斗力最強的部隊之一。8月,紅一軍團同彭德懷、滕代遠領導的紅三軍團合編為紅一方面軍,朱德任總司令,毛澤東任總前委書記兼總政治委員。

毛澤東在領導紅軍創(chuàng)建根據(jù)地的過程中,自覺地把黨領導的農民戰(zhàn)爭同舊式農民戰(zhàn)爭嚴格加以區(qū)別。在井岡山時期,他在給中央的一個報告中指出:邊界各縣的黨,幾乎完全是農民成分的黨,若不給以無產階級的思想領導,其趨向是會發(fā)生錯誤的。

為了解決在農村環(huán)境中保持黨和紅軍的先進性的問題,1929年12月下旬,在福建上杭縣古田召開紅四軍黨的第九次代表大會。會議通過了多項決議案,其中最重要的是毛澤東起草的關于糾正黨內的錯誤思想問題的決議案。它規(guī)定紅軍是一個執(zhí)行革命的政治任務的武裝集團,必須絕對服從黨的領導,必須擔負起打仗、籌款和做群眾工作這三位一體的任務。決議案總結創(chuàng)建紅軍和農村根據(jù)地以來的經驗教訓,著重強調加強思想建設的重要性,要求用無產階級思想來進行黨和軍隊的建設。古田會議決議是黨和紅軍建設的綱領性文獻。它解決了在農村環(huán)境中,在農民為主要成分的情況下,如何從加強思想建設著手,保持黨的無產階級先鋒隊性質和建設無產階級領導的新型人民軍隊的問題。會議選出紅四軍新的前敵委員會,毛澤東當選為書記。

在贛南、閩西根據(jù)地內,土地革命有很大發(fā)展。1929年4月,毛澤東主持制定江西興國縣《土地法》。次年春,興國等縣全面展開分田運動。毛澤東總結井岡山根據(jù)地開展土地革命以來的經驗,提出一系列深入土地革命的政策和原則。在實行土地革命的地方,人民生活得到顯著改善。中國共產黨堅決地領導貧苦農民向著封建土地制度猛烈開火這個事實,使廣大農民迅速分清國共兩黨和兩個政權的優(yōu)劣,極大地調動了他們支援紅軍進行革命戰(zhàn)爭、保衛(wèi)和建設根據(jù)地的積極性。

贛南、閩西根據(jù)地的成功經驗,對各地紅軍、根據(jù)地的發(fā)展和建設,起了鼓舞和示范作用。經過艱苦的斗爭,到1930年夏,全國已有十幾塊農村根據(jù)地,紅軍發(fā)展到約7萬人,連同地方武裝共約10萬人。經過艱苦的探索,中國共產黨人開始懂得,農村根據(jù)地已成為積蓄和鍛煉人民革命力量的主要戰(zhàn)略基地。

紅軍和根據(jù)地的存在和發(fā)展,使國民黨統(tǒng)治集團感到震驚。從1930年10月起,蔣介石集中重兵,向南方各根據(jù)地的紅軍發(fā)動大規(guī)模的“圍剿”。

國民黨軍隊“圍剿”的重點是毛澤東、朱德率領的紅一方面軍。從1930年11月到1931年9月,紅一方面軍在毛澤東、朱德等指揮下,貫徹積極防御的方針,實行“誘敵深入”等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戰(zhàn)術原則,先后粉碎國民黨軍隊的三次“圍剿”。反“圍剿”的勝利,使贛南、閩西根據(jù)地連成一片,形成擁有21座縣城、面積5萬平方公里、居民達250萬人的中央革命根據(jù)地。第三次反“圍剿”結束不久,國民黨軍第二十六路軍1.7萬多人在中共地下黨員趙博生和進步軍官董振堂等率領下,于1931年12月14日在江西寧都舉行起義,改編為紅軍第五軍團。這期間,鄂豫皖、湘鄂西等根據(jù)地的反“圍剿”也取得重大勝利。

在各根據(jù)地不斷發(fā)展的情況下,1931年11月7日至20日,在瑞金舉行的第一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宣布成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毛澤東被選為臨時中央政府主席。

大革命失敗以后,中國革命所以能夠堅持下來并走向復興,關鍵在于找到了一條正確的革命道路。這條道路,就是把立足點由城市轉入農村,發(fā)動和依靠農民群眾,在農村建立根據(jù)地,開展土地革命和各項建設事業(yè),開展以農民為主體的長期革命戰(zhàn)爭,發(fā)展和壯大革命力量,最后占領城市,奪取全國勝利的道路。這條前人沒有走過的獨創(chuàng)的道路,是在全黨的集體奮斗中開辟出來的。其中,毛澤東作出了最卓越的貢獻。他不僅在實踐中首先把武裝斗爭的重心轉向農村,創(chuàng)造出堅持、發(fā)展農村根據(jù)地的系統(tǒng)經驗,而且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著作中,從理論上初步對中國革命的道路問題作了闡明。

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道路的開辟,以及有關這條道路的理論的初步闡明,是同當時黨內盛行的把馬克思主義教條化、把共產國際決議和蘇聯(lián)經驗神圣化的錯誤傾向作斗爭的結果。毛澤東總結這方面的經驗,在《反對本本主義》文中明確提出中國革命斗爭的勝利要靠“中國同志了解中國情況”,深刻闡明了堅持辯證唯物主義的思想路線、堅持理論與實際相結合原則的極端重要性。以毛澤東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正是因為堅持這樣一條思想路線,善于向實踐學習,向群眾學習,所以才能夠在中國革命的轉折關頭,表現(xiàn)出革命的首創(chuàng)精神、巨大的理論勇氣和深遠的戰(zhàn)略眼光,提出關于中國革命發(fā)展的戰(zhàn)略思想,從而為中國革命指明正確的道路。盡管革命的發(fā)展還會遇到挫折,但黨領導的人民革命,正是沿著這條道路最終走向勝利的。

三、王明“左”傾錯誤和革命運動的挫折

中國革命的發(fā)展并不是一帆風順的。隨著局勢的好轉,加上共產國際的錯誤指導,中國共產黨內的“左”傾急性病又逐漸發(fā)展起來。

在1930年6月11日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上,通過李立三擬定的以武漢為中心的全國中心城市起義和集中全國紅軍攻打中心城市的冒險計劃,從而使“左”傾冒險主義在黨中央占據(jù)了統(tǒng)治地位。隨后,成立了實施這個計劃的從中央到地方的各級行動委員會。這次“左”傾錯誤在黨內統(tǒng)治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黨卻為此付出了沉重代價。9月下旬,由剛從莫斯科回國的周恩來、瞿秋白主持,黨在上海召開擴大的六屆三中全會,糾正了李立三等對革命形勢的“左”傾估計。全會前后,“左”傾冒險主義錯誤開始得到糾正,全黨工作開始轉到正常的軌道上來。

可是,由于共產國際的干預,事情陡然間發(fā)生了變化。1930年10月,共產國際給中共中央來信,提出李立三的路線是反共產國際的政治路線。從莫斯科回國不久、受到共產國際東方部副部長米夫器重的留蘇學生王明、博古等,通過不正常的途徑比中央先獲知這封信的內容,立刻打起“反對調和主義”的旗號,猛烈攻擊六屆三中全會后的中央,在黨內造成嚴重的思想混亂,使中央難以正常工作。

王明還散發(fā)他寫的《兩條路線》的小冊子。在這本小冊子中,他夸大中國革命反資產階級、反富農斗爭的意義,否認中間營壘的存在;繼續(xù)強調全國性的“革命高潮”和在全國范圍的“進攻路線”,急于奪取包括中心城市在內的一個或幾個主要省份的首先勝利;宣稱黨內的主要危險是“右傾機會主義”、“實際工作中的機會主義”和“富農路線”。這些主張,實際上是王明“左”傾冒險主義的政治綱領。

1931年1月7日,黨的六屆四中全會在上海召開。全會以批判三中全會的所謂對于“立三路線”的“調和主義”為宗旨,強調反對“黨內目前主要危險”的“右傾”,決定“改造充實各級領導機關”。瞿秋白、周恩來等受到嚴厲指責。王明在米夫的支持下,不僅被補選為中央委員,而且成為中央政治局委員。這次全會實際上批準了王明“左”傾冒險主義的綱領。從這時起,以教條主義為特征的王明“左”傾錯誤在黨中央開始長達四年的統(tǒng)治。由于王明等人的主張比李立三的“左”傾錯誤更“左”,氣焰更盛,有更多的理論裝飾,對中國革命造成的危害也就更大。

王明為什么能夠上臺?原因在于八七會議以來,黨內一直存在的濃厚的“左”傾情緒,始終沒有從指導思想上得到認真的清理。黨的很多干部對革命充滿熱情,但理論準備和實踐經驗都不足。當王明搬出許多馬克思主義的詞句來嚇唬人,并得到共產國際代表的全力支持時,許多人便失去識別和抵制的能力。

六屆四中全會后,黨在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的工作出現(xiàn)一片混亂。羅章龍等在反對四中全會的名義下擅自成立“中央非常委員會”,進行分裂活動,被開除出黨。由于黨的組織遭到嚴重破壞,王明要離開上海前往莫斯科,周恩來即將前往中央根據(jù)地,在上海的中央委員和政治局委員不到半數(shù)。根據(jù)共產國際遠東局的提議,9月下半月成立臨時中央政治局,由博古負總的責任。

就在這時,日本帝國主義開始向中國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1931年9月18日深夜,根據(jù)不平等條約駐扎在中國東北的日本關東軍,向中國軍隊駐地北大營和沈陽城發(fā)動了進攻。四個多月內,遼寧、吉林、黑龍江三省全部淪陷,東北人民陷入亡國慘痛之中。這就是震驚中外的九一八日本侵華事件。

這以后,中日之間的民族矛盾逐步上升到主要地位,中國國內的階級關系發(fā)生了重大變動。這時,擺在黨面前的問題是,正確認識民族危機空前嚴重的情況下出現(xiàn)的國內階級關系的新變動。然而,臨時中央雖然提出了抗日的主張,卻不能正確認識并處理這些問題。它提出“武裝保衛(wèi)蘇聯(lián)”一類脫離中國救亡實際的口號;繼續(xù)把中間勢力看作最危險的敵人,推行“左”傾關門主義的方針;作出的許多決議,使“左”傾冒險主義在實際工作中進一步發(fā)展。

“左”傾冒險主義的主觀蠻干,使黨在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的工作變得更加困難。在極為艱難的環(huán)境中,一批共產黨員堅持斗爭,團結宋慶齡、魯迅等愛國進步人士,為推動抗日救亡運動,反對蔣介石的獨裁統(tǒng)治,作出了重要的貢獻。在國民黨政府殘酷的文化“圍剿”下,一些左翼文化工作者通過文化戰(zhàn)線上的斗爭,擴大共產黨的影響,傳播進步思想,并注意聯(lián)系中國的實際,創(chuàng)作出大量社會科學著作和文學藝術作品。以左翼作家聯(lián)盟、社會科學家聯(lián)盟等組織為核心的左翼文化運動,對推動中國近現(xiàn)代進步思想發(fā)展和促進抗日救亡運動起了重要作用。

“左”傾冒險主義的中央通過派遣中央代表或新的領導干部,逐步地將錯誤路線推行到紅軍和根據(jù)地中。在錯誤路線影響下進行的肅反斗爭嚴重擴大化,使大批領導干部和戰(zhàn)士遭到殺害,給紅軍和根據(jù)地造成嚴重損失。在中央革命根據(jù)地,毛澤東的許多正確主張,被指責為“狹隘的經驗論”、“富農路線”和“極嚴重的一貫右傾機會主義”。“左”傾錯誤領導對紅軍反“圍剿”斗爭的不利影響愈趨嚴重。

1932年夏,國民黨當局同日本簽訂《淞滬停戰(zhàn)協(xié)定》后,立刻調集重兵向革命根據(jù)地發(fā)動第四次“圍剿”。國民黨軍隊進攻的矛頭,首先指向鄂豫皖和湘鄂西根據(jù)地。在優(yōu)勢敵人的進攻下,再加上“左”傾領導人的錯誤指揮,鄂豫皖根據(jù)地的紅四方面軍和湘鄂西根據(jù)地的紅二軍團先后退出原有的根據(jù)地,在向西轉移過程中,分別開辟了川陜根據(jù)地和湘鄂川黔根據(jù)地。

1932年底,國民黨軍隊調集30多個師的兵力,向中央根據(jù)地發(fā)動第四次“圍剿”。這時,毛澤東已被撤銷在紅軍中的領導職務。周恩來、朱德從實際情況出發(fā),指揮紅一方面軍在運動戰(zhàn)中消滅敵人,取得了第四次反“圍剿”的勝利。

當?shù)谒拇畏础皣恕边M行時,臨時中央于1933年初遷入中央根據(jù)地。黨在上海成立中央局,領導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黨的工作,并負責同共產國際的聯(lián)系。上海中央局在1934年3月至1935年2月間接連遭到破壞,到1935年7月停止活動。黨在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的組織遭到前所未有的嚴重破壞。

臨時中央遷到中央根據(jù)地后,在黨、紅軍和根據(jù)地內全面地推行“左”傾冒險主義的方針和政策。為了排除障礙,在組織上采取宗派主義的手段,對持有不同意見的干部實行“殘酷斗爭”和“無情打擊”。臨時中央在福建錯誤地開展反對“羅明(中共福建省委代理書記)路線”的斗爭,接著又在江西開展反對鄧(小平)、毛(澤覃)、謝(唯俊)、古(柏)的斗爭。他們都是當時軍隊和地方的重要負責人,“左”傾領導人反對他們的主要矛頭,實際上是對著毛澤東的正確主張的。

1933年下半年,蔣介石發(fā)動對革命根據(jù)地的第五次“圍剿”。他先后調集100萬軍隊向各地紅軍進攻,而以50萬軍隊從9月下旬開始向中央根據(jù)地進攻。

這時,臨時中央領導人博古,依靠共產國際派來的軍事顧問、德國人李德負責軍事指揮。他們放棄過去幾次反“圍剿”中行之有效的積極防御方針,主張“御敵于國門之外”,使紅軍陷于被動地位;在進攻遭受挫折后,又采取消極防御方針,實行分兵防御、“短促突擊”,企圖用陣地戰(zhàn)代替游擊戰(zhàn)和運動戰(zhàn),同裝備優(yōu)良的國民黨軍隊拼消耗。這樣,戰(zhàn)局的發(fā)展對紅軍日漸不利。

1933年11月,國民黨軍第十九路軍將領在福建成立“中華共和國人民革命政府”,公開宣布抗日反蔣,并派代表同紅軍談判合作。這對紅軍打破第五次“圍剿”是一個有利的機會。但“左”傾領導人繼續(xù)把中間派看成最危險的敵人,不肯在軍事上同第十九路軍進行配合,結果使紅軍坐失良機。蔣介石在打敗第十九路軍后,完成對中央根據(jù)地的四面包圍。

1934年1月,黨的六屆五中全會在瑞金召開。這次全會不顧敵強我弱和第五次反“圍剿”的不利形勢,宣稱中國革命進入到“爭取蘇維埃中國完全勝利的斗爭”階段,把“左”傾冒險主義錯誤推向頂點。全會改選了中央政治局,成立了中央書記處,博古仍為黨中央的主要負責人。

“左”傾錯誤進一步發(fā)展的惡果,是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1934年4月中旬,國民黨軍隊集中優(yōu)勢兵力進攻中央根據(jù)地的北大門廣昌。經過十八天血戰(zhàn),廣昌失守。10月初,國民黨軍隊推進到根據(jù)地腹地,中央紅軍主力被迫實行戰(zhàn)略轉移。10月中旬,中共中央機關和中央紅軍8.6萬多人撤離根據(jù)地,踏上向西突圍的征途。此前,為了宣傳和推動抗日,調動和牽制國民黨軍隊,還組成以方志敏為首的北上抗日先遣隊,但這支深入敵后的孤軍終因寡不敵眾而失敗。方志敏被俘后,在獄中寫下《可愛的中國》等不朽篇章,1935年8月在南昌英勇就義。

黨的六大后,革命運動出現(xiàn)復興局面。由于中共中央的領導權落到一些根本不懂得中國國情、卻得到共產國際信任的“左”傾教條主義者手中,結果導致除陜北以外各根據(jù)地的丟失和黨在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組織的嚴重破壞,給黨和紅軍造成巨大損失。這個教訓是慘痛的。

四、遵義會議的偉大轉折和紅軍長征的勝利

中央紅軍長征開始后,“左”傾領導人又犯了退卻中的逃跑主義錯誤,并把戰(zhàn)略轉移變成搬家式的行動。在連續(xù)突破國民黨軍隊布置的四道封鎖線之后,紅軍和中央機關人員銳減到三萬多人。在嚴酷的事實面前,黨和紅軍內部對錯誤領導的不滿并要求加以改換的情緒愈益明顯。一些曾支持過“左”傾錯誤的領導人,也在逐步改變態(tài)度。

這時,蔣介石察覺中央紅軍的前進方向是要到湘西同紅二、紅六軍團會合,立刻調兵遣將,等候紅軍到來。在這緊急關頭,毛澤東建議放棄同紅二、紅六軍團會合的計劃,改向敵軍力量薄弱的貴州挺進。他的主張得到許多人的贊同。紅軍占領湖南通道城后,轉入貴州。1934年12月18日在黎平召開中央政治局會議,正式決定放棄向湘西前進的計劃,改向貴州北部進軍。

1935年1月7日,紅軍攻克黔北重鎮(zhèn)遵義。1月15日至17日,中共中央在遵義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會議集中全力解決當時具有決定意義的軍事和組織問題。會上,由博古作關于第五次反“圍剿”總結的主報告,周恩來作副報告。張聞天作反報告,毛澤東、王稼祥作了重要發(fā)言。他們尖銳地批評博古、李德在第五次反“圍剿”中實行單純防御、在戰(zhàn)略轉移中實行退卻逃跑的錯誤。經過激烈爭辯,多數(shù)人同意張聞天、毛澤東等人的報告和意見,認為博古的總結報告是不正確的。會議將毛澤東增選為中央政治局常委,并委托張聞天起草《中央關于反對敵人五次“圍剿”的總結的決議》。會后不久,中央政治局常委決定由張聞天代替博古負總的責任,并成立由毛澤東、周恩來、王稼祥組成的三人團,負責全軍的軍事行動。

遵義會議確立了毛澤東在黨和紅軍中的領導地位,在極其危急的情況下挽救了黨,挽救了紅軍,挽救了中國革命。會議的一系列重大決策,是在中國共產黨同共產國際中斷聯(lián)系的情況下,獨立自主地作出的。遵義會議是黨的歷史上一個生死攸關的轉折點,以毛澤東為核心的黨中央的正確領導開始確立,標志著中國共產黨在政治上走向成熟。

遵義會議后,中央紅軍在毛澤東等的指揮下,根據(jù)實際情況的變化,靈活地變換作戰(zhàn)方向,四次渡過赤水河,迂回曲折地穿插于敵軍重兵之間。在渡過金沙江后,擺脫了幾十萬國民黨軍隊的圍追堵截。紅軍嚴格執(zhí)行黨的民族政策,順利地通過四川境內的大涼山彝族地區(qū),趕到大渡河畔的安順場渡口和瀘定城鐵索橋邊。隨后,強渡天險大渡河,翻越人跡罕至的夾金山,在懋功(今小金)地區(qū)同張國燾、徐向前等率領的紅四方面軍會師。

為確定會師后紅軍的行動方針,6月下旬,中共中央在兩河口召開政治局會議,決定集中主力向北進攻。不久,張國燾卻提出南下四川、西康的方針,給紅軍兩大主力會師后的有利形勢蒙上了陰影。

8月初,紅軍分編為左、右兩路軍北上。毛澤東、張聞天、周恩來等率中共中央機關和前敵指揮部隨右路軍行動。朱德、張國燾、劉伯承等率紅軍總司令部隨左路軍行動。8月下旬,右路軍穿越草地后,等待左路軍前來會合??墒?,張國燾堅持南下。9月9日,他電令右路軍政治委員陳昌浩率部南下,“徹底開展黨內斗爭”。毛澤東得知這一情況后,與周恩來、張聞天、博古緊急磋商,決定連夜率紅一、紅三軍和軍委縱隊先行北上。中共中央多次致電張國燾,要他立即率部北上,但他置之不理。9月12日,中央政治局召開擴大會議,通過關于張國燾錯誤的決定,并將北上紅軍改稱陜甘支隊。

9月17日,陜甘支隊在彭德懷的率領下一舉突破甘南天險臘子口,占領哈達鋪,從報紙上了解到陜北根據(jù)地和紅軍活動的情況。9月27日,中央政治局常委正式決定前往陜北,同徐海東、程子華、劉志丹率領的紅十五軍團(由陜甘根據(jù)地的紅二十六、紅二十七軍同從鄂豫皖根據(jù)地先期長征到達的紅二十五軍合編組成)會師。10月19日,到達陜北吳起鎮(zhèn)。中央紅軍行程二萬五千里、縱橫十一個省的長征勝利結束,終于實現(xiàn)了戰(zhàn)略大轉移。

中共中央先行北上后,已經南下的張國燾于10月5日公然另立“中央”。1936年1月12日,中共中央作出決定,責令他立即撤銷另立的“中央”。張國燾的分裂行為,受到朱德、劉伯承等人的反對,在紅四方面軍中也不得人心。南下紅軍在作戰(zhàn)中傷亡很大,到4月間只剩下四萬多人。這時,中共中央一再電令紅四方面軍北上。從蘇聯(lián)歸來的張浩也以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名義致電張國燾,要他取消另立的“中央”。這樣,張國燾不得不于6月6日宣布取消另立的“中央”。

原在湘鄂川黔根據(jù)地的由任弼時、賀龍等領導的紅二、紅六軍團,1935年11月從湖南桑植出發(fā),歷經艱險,在1936年7月2日同紅四方面軍會師于川康邊的甘孜。中共中央指定紅二、紅六軍團和紅三十二軍合編為紅二方面軍,由賀龍任總指揮,任弼時任政治委員。

經過朱德、劉伯承、任弼時、賀龍等的力爭,并得到徐向前等紅四方面軍許多干部戰(zhàn)士的支持,紅四、紅二方面軍終于共同北上,在1936年10月間先后同紅一方面軍在甘肅會寧、靜寧將臺堡(今屬寧夏回族自治區(qū))會師,勝利地結束了長征。

1936年10月下旬,紅四方面軍一部二萬多人奉中革軍委指示,西渡黃河執(zhí)行寧夏戰(zhàn)役計劃。11月上旬根據(jù)中央決定稱西路軍。深入河西走廊的西路軍將士,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浴血奮戰(zhàn)四個月,殲敵兩萬余人,但終因敵眾我寡,于1937年3月慘烈地失敗。

在紅軍主力長征后,留在長江南北的一部分紅軍和游擊隊,在項英、陳毅等的領導下,獨立地堅持了三年之久的極端艱苦的游擊戰(zhàn)爭。他們在同中央失去聯(lián)系并被敵人分割封鎖的條件下,緊緊依靠人民群眾,保存了自己的力量和陣地。留下堅持斗爭的瞿秋白、何叔衡等許多人壯烈犧牲。

這一時期,黨領導下的東北抗日武裝,在楊靖宇等的領導下,堅持艱苦的游擊戰(zhàn)爭,后來成為東北抗日聯(lián)軍的基本力量。

中國工農紅軍長征的勝利,是中國革命轉危為安的關鍵。長征的勝利表明,中國共產黨及其所領導的紅軍是一支不可戰(zhàn)勝的力量。長征后保存下來的紅軍人數(shù)雖然不多,但這是黨的極為寶貴的精華,構成以后領導抗日戰(zhàn)爭和人民解放戰(zhàn)爭的骨干。紅軍在長征途中,播下了革命的種子。長征中紅軍所表現(xiàn)出來的堅定的共產主義理想、革命必勝的信念、艱苦奮斗的精神和一往無前、不怕犧牲的英雄氣概,構成了偉大的長征精神,成為激勵共產黨人和人民軍隊繼續(xù)前進的巨大動力。正當抗日烽火即將在中華大地上燃起的時候,三支主力紅軍在接近抗日前線的陜甘地區(qū)勝利會師,其重大歷史意義是不可估量的。

五、為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而斗爭

在中共中央率領紅軍北上到達陜甘地區(qū)前后,日本侵略者利用國民黨統(tǒng)治者的不抵抗主義,加緊對華北的侵略,使平津上空戰(zhàn)云密布,整個華北危在旦夕。面對日益加深的民族危機,北平學生悲憤地喊出:“華北之大,已經安放不得一張平靜的書桌了!”在中共地下黨組織的領導下,北平學生在1935年12月9日舉行聲勢浩大的抗日游行,遭到國民黨軍警鎮(zhèn)壓。由此開始的一二九運動迅速波及全國。許多大中城市先后爆發(fā)學生運動。各地工人在全國總工會的號召下,紛紛舉行罷工,支援學生斗爭。上海和其他地方的愛國人士、愛國團體也紛紛成立各界救國會,要求停止內戰(zhàn),出兵抗日??谷站韧龆窢幯杆侔l(fā)展成為全國規(guī)模的群眾運動。

這些情況表明,中國已處在政治大變動的前夜。把各種要求抗日的力量匯合起來,組成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共御外敵,這一使命歷史地落在中國共產黨身上。

在此之前,1935年7月召開的共產國際第七次代表大會,提出建立反法西斯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問題。8月1日,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和中共中央的名義,起草了通常被稱為“八一宣言”的《為抗日救國告全國同胞書》,不久公開發(fā)表。

中共中央結束長征到達陜北后,于12月17日至25日在瓦窯堡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討論軍事戰(zhàn)略問題、全國的政治形勢和黨的策略路線問題。會議通過張聞天起草的《中央關于目前政治形勢與黨的任務決議》。12月27日,毛澤東根據(jù)會議精神,在黨的活動分子會議上作題為《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策略》的報告。瓦窯堡會議決議和毛澤東的報告,分析了日本侵略者打進中國之后社會各階級之間相互關系的變化,明確提出黨的基本策略任務是建立廣泛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

瓦窯堡會議是從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到全民族抗戰(zhàn)興起過程中召開的一次重要會議。它表明黨已經克服“左”傾冒險主義和關門主義,不失時機地制定出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新策略,使黨在新的歷史時期將要到來時掌握了政治上的主動權;表明黨在繼遵義會議著重解決軍事路線問題和組織問題之后,開始努力解決政治路線問題;表明黨在總結經驗教訓的基礎上,已經能夠從中國的實際情況出發(fā),創(chuàng)造性地開展工作。

瓦窯堡會議結束后,黨采取切實措施,推進日益高漲的抗日救亡運動。1935年底,中共中央派劉少奇到華北重建和加強遭受嚴重破壞的華北各地黨組織,打開了新的工作局面。1936年上半年,中共中央和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先后派人到上海,與那里的黨組織重新建立聯(lián)系,并積極開展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5月,愛國人士宋慶齡、沈鈞儒、鄒韜奮、陶行知、章乃器等發(fā)起成立全國各界救國聯(lián)合會,主張停止內戰(zhàn),一致抗日。

與此同時,黨對駐扎在西北地區(qū)的以張學良為首的東北軍和以楊虎城為首的國民黨軍第十七路軍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取得突破性進展。到1936年上半年,紅軍和東北軍、第十七路軍之間,實際上已停止敵對行動。

蔣介石和國民黨中央對日本的態(tài)度,在華北事變后也發(fā)生了變化。據(jù)此,中共中央通過多種渠道向國民黨方面提出停止內戰(zhàn)、一致抗日的主張,并公開放棄反蔣口號,倡導國共兩黨重新合作。1936年9月1日,中共中央發(fā)出黨內指示,明確提出黨的總方針應是逼蔣抗日。從抗日反蔣到逼蔣抗日,這是黨根據(jù)中日民族矛盾上升,引起國內階級關系變化的實際狀況而作出的一個重大政策變化。

但是,蔣介石仍準備對陜北根據(jù)地發(fā)動新的“會剿”。他于12月4日到達西安后,逼迫張學良、楊虎城率部開赴陜北前線“剿共”。在這種情況下,張、楊決定發(fā)動“兵諫”。12月12日凌晨,東北軍一部以迅速行動包圍臨潼華清池,扣押了蔣介石。同時,第十七路軍控制西安全城,囚禁了陪同蔣介石到西安的國民黨軍政要員。張、楊并向全國發(fā)出停止內戰(zhàn)、一致抗日的通電。這便是震驚中外的西安事變。

中國共產黨在事變前沒有與聞此事。事變一發(fā)生,張學良立刻致電中共中央,希望聽取中共的意見。中共中央經過認真研究,派遣周恩來于12月17日到達西安。在弄清情況后,中共中央以中華民族利益的大局為重,確定了用和平方式解決西安事變的方針。根據(jù)這一方針,周恩來與張學良、楊虎城共同努力,經過談判,迫使蔣介石作出了“停止剿共,聯(lián)紅抗日”等六項承諾。

西安事變在國共兩黨重新合作的客觀形勢漸次成熟的時候,起了促成這個合作的作用。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成為時局轉換的樞紐。自此以后,內戰(zhàn)在事實上大體停止下來,國共兩黨關系開始改善。

為了促進國共合作的實現(xiàn),1937年2月10日,中共中央致電國民黨五屆三中全會,提出五項要求:停止內戰(zhàn),一致對外;保障言論、集會、結社的自由,釋放一切政治犯;召開各黨各派各界各軍的代表會議,集中全國人才,共同救國;迅速完成對日作戰(zhàn)的一切準備工作;改善人民生活。并提出,如果國民黨將五項要求定為國策,共產黨愿意實行四項保證:停止武力推翻國民黨政府的方針;蘇維埃政府改名為中華民國特區(qū)政府,紅軍改名為國民革命軍;特區(qū)實行徹底的民主制度;停止沒收地主土地的政策。這四項保證是對國民黨的重大讓步。這種讓步是有原則的,在國難當頭的情況下也是必要的。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消除兩大政黨和兩個政權的對立,實現(xiàn)國共合作,一致反抗日本的侵略。這五項要求和四項保證引起巨大反響,并得到國民黨內部抗日派的贊同。

1937年1月,中共中央領導機關遷駐延安。此后,延安成為指引中國革命方向、照耀中華民族前程的紅星。

在中國革命進程和國共關系即將發(fā)生重大變化的轉折關頭,中共中央大力加強黨自身的思想理論建設和政治建設。1937年5月,中共中央在延安召開黨的蘇區(qū)代表會議,批準了遵義會議以來黨的政治路線。接著,又召開黨的白區(qū)代表會議。7月和8月,毛澤東在延安抗日軍事政治大學講授哲學(其中的兩個部分后經修改,以《實踐論》、《矛盾論》為題編入《毛澤東選集》),從馬克思主義認識論、辯證法的高度,著重揭露和批判了長期存在于黨內的主觀主義錯誤。這些都為迎接全國抗日高潮的到來,作了政治上、思想上的重要準備。

中國共產黨先后派周恩來、葉劍英、林伯渠等,同國民黨領導人在西安、杭州、廬山、南京舉行多次談判。盡管局勢發(fā)展還有跌宕起伏,但停止內戰(zhàn)的大勢已經出現(xiàn),國共兩黨的高層談判已經開始。歷史的潮流正不可逆轉地向著實行團結抗日、共御外侮的階段發(fā)展。

從大革命失敗到抗日戰(zhàn)爭前夕的十年,是中國共產黨從幼年走向政治上成熟的重要時期。在這個時期中,黨曾兩次經受嚴峻的考驗:一次是大革命的失敗,一次是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在常人難以想象的險惡環(huán)境中,中國共產黨人不屈不撓,埋頭苦干,度過最黑暗的時刻,奇跡般地開創(chuàng)出新的局面。這十年的歷史證明:那種理論脫離實際,照搬照抄外國經驗的教條主義,或由一個遠離中國的國際指揮中心來指揮中國革命的做法,都是錯誤的。這十年中,黨在指導思想上雖然幾度犯過“左”的錯誤,但終于依靠自己的力量糾正錯誤,汲取教訓,實行正確的路線、方針和政策,實現(xiàn)從土地革命戰(zhàn)爭到抗日民族戰(zhàn)爭的轉變,把中國革命推向了新的階段。